キリガミ

一只喜庆的蛋
微博@蛋了个喜了个蛋

【V6/坂长】当时只道是寻常

看漫画突发的脑洞

写到早上我的天= =

凑合看!不准打我!


——————————————————————


西海有国,其名为食;国有帝君,垂拱而治。

 

是年骤起大乱,妖鬼横行;故有异人出,镇妖祸而安民怨,国复太平。帝君大悦,封异人为国师,奉为上宾。

 

不日,国师聘狐妖为妻,翌年诞下半妖儿。帝心仁善,收为太子伴读,一同拜入太师门下。

 

然,帝后大病,一时命在旦夕。祭司感帝君悲恸,施以一法云:以妖狐内丹入药,半妖儿精血为引,可唤帝后生机。

 

帝君帝后怜狐妖母子性命,终未允。三月后,帝后不治,香消玉殒。

 

…………………………………………………………………………… 


皇帝今日走进国师府已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乘着轿辇,带了一小队近卫浩浩荡荡进了府门,被里面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又灰溜溜地浩浩荡荡退了出来。

第二次轻车简从只带了个小侍卫,拎了一大袋子荔枝敲开了府门,少顷皇帝被撵了出来,小侍卫不见人影。

第三次皇帝也没再带什么人,只一袭青袍一只食盒,这次终于在里面呆了许久。

国师府门口的侍卫们习以为常地标枪一般恭谨站着,似乎方才出出进进带着奇怪笑容的人不是皇帝。

 

“刚和健最近如何?好久不见,甚是挂念。”

“还不是那样,天天吵吵着要你带他们去吃好吃的。”皇帝斜斜倚坐在庭前,懒懒撑着头看着身边人。

“嗯,陛下手艺又见长啦。”那色白美人挑完最后一口鳜鱼冷淘面,轻轻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幸福地眯起眼睛,让桂花浓郁的清香在口中慢慢化开。“只是这日头正晒,好不想出门啦~~可是许久没吃到皇城外杜十娘的黄雀馒头,好怀念啊……”

皇帝听着软软糯糯的似撒娇似抱怨的声音在耳边拖着长长的调,看着他裸露在外的白得反光的皮肤,悠悠然地笑:“你今儿也吃太多了吧?我明天来看你的时候一定去替你买。”

那人正要回话,不远处传来“哎哟”一声痛呼。皇帝皱了眉直起身,身边那人的触感却已消失。

“小准?可摔着了哪里?痛不痛?”皇帝刚想站起来,那人却已抱了个孩子走近了,细细一看那孩子,却是先前那个跟着皇帝入了府的小小侍卫。

“不痛不痛!长野君又变戏法!小准就一点都不痛了!”小小侍卫被抱上凉榻坐着,偷偷揉了揉屁股,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抱出一袋子荔枝,献宝似地递到那人面前:“长野君你看!你叫我把荔枝放在井水里泡一刻钟的,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呢!刚才摔跤都没有弄脏哦!”

“嗯小准真棒!”长野摸着小侍卫的头,笑得温柔:“泡凉了就可以吃啦。记得留些给你几个哥哥带回去,陛下肯定又忘了留他们的份。”

小侍卫听了可以开吃的许可,早就飞快地扒了荔枝壳想往嘴里塞,但想了想又把剥了壳的白嫩果肉递到长野面前:“长野君先吃!”

长野看着沾了鲜嫩果汁的白嫩嫩的小手举着的一颗白嫩嫩的果肉,笑着张了嘴。

皇帝在凉榻的另一边倚着墙微笑看着,想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便好,却转过头轻咳了两声。

 

次日皇帝起得早了些,先是伏在桌前看了会奏折,抬头看到窗外太阳尚未升高,便想起了昨日跟某人的约,于是也难得心情好到没有叫上侍从,便换上常服一个人静悄悄出了皇城。

清晨的风还算清凉,皇帝轻车熟路慢悠悠踱到杜十娘家馒头店前,却在绕了左三圈右三圈的排队人潮中一眼认出了一个熟悉的人。

“长野?昨日不是说好了我买去给你,怎么……?”

长野转头看见是他,顿时笑眯起了眼。“昨天听到坂本君有两声咳嗽,想着可别让一国之……咳咳……让坂本君因为给我买馒头挂了……这名声可不好听。所以就打算自己出来买了当慰问品来着……”说着上下打量了皇帝一眼,“看这样子,是我担心过头了?”

皇帝听着长野一口一个坂本君叫得肆无忌惮,反而十分受用。

“只是有一两声咳嗽,没什么打紧。等你买了馒头,我们去走走吧。”

长野却望着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半个时辰后皇帝提溜着满满一纸袋黄雀馒头满头大汗跟在两袖清风的色白美人身后,想着早知道就不这么早出来,还被逼着替了长野的位置排了半个时辰队,还被讹了馒头钱,却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笑就没收过。

好久没两个人散过步了,皇帝很是有些开怀。两人一同去了不少回忆之地——其中大抵是些闻名京城的美食店——还去了趟井之原大祭司府上,顺便施舍了些馒头给井之原家一同长大的,小上他们几岁的继承人井之原快彦。

只是临走时,向来和蔼可亲的井之原大祭司严肃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只是回给大祭司一个安心的表情,而长野背对着他们跟井之原快彦笑闹着,没有注意到身后暗藏的波涛汹涌。

“啊……跟小快也好久不见了呀~”出了井之原府,长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叹息道:“刚见他的时候,抱在手里小小一个,还生怕摔了。现在已经比我还高啦~”

他突然停下脚步,笑盈盈地看向皇帝。

皇帝抱着从各处美食点心店里买来的纸袋们一脸莫名地回头,用眼神问着长野怎么不跟上来。

长野本想说小快的身高都快赶上你了,看着皇帝的脸却顽心突起,抽了皇帝腰间别着的精致纸扇,啪地一声展开,在胸前优雅地摇了摇:“哪里来的俊俏官人,你可知这京城都是我的地盘?”

皇帝险些笑了出声,又不敢摔了两手的食物,只得无奈又宠溺看着眼前撒野的大孩子。

长野闹得开心,忽地收了折扇,拿扇尖轻轻挑起了皇帝的下颚,然后猛然凑上前去:“官人既不愿理我,我就将你掳回山上去做个压寨相公……”

话音却戛然而止。

近在咫尺的脸,近在咫尺的眼睫,近在咫尺的彼此的呼吸……长野挑着皇帝下巴的扇子微微一抖,下一秒飞快被收了回去,又被长野插回了皇帝的腰间。

“……下官失礼了。”长野似乎用颤抖的话音说了这么几个字,然而等皇帝终于找回了呼吸,面前却没有了那美人,只是觉得这天气真热,烧得他全身滚烫。

那日逃也似地回了国师府后好久才收到守门侍卫一脸茫然送来的食物袋子们的长野,清点完食物数量后默默又叹了口气,心想这个人又忘了给自己和宫里那三个孩子留一些。

 

之后过了好几天,皇帝都没来找长野。国师府的侍卫们总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私下讨论着主子这是失宠了还是得罪了皇帝,是不是要被全府抓去杀头?

然而召长野入宫的圣旨却很快到了。

皇帝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阶下恭谨跪伏着的众大臣,听着老太监念诏书,时不时别过头咳嗽几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膝下无子,恭亲王长子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另以国师长野博为太子太师,兹辅佑皇太子分理庶政,抚军监国…………

长野在阶下跪着听完诏书,上前领旨谢恩,然而阶上阶下这两人却都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

 

皇帝那日突然立太子之举吓坏了文武百官后,又出了另一件吓坏了文武百官的更大的事。

皇帝病了。

这病来如山倒,毫无征兆地,皇帝在批阅奏折时突兀地一头栽了下去。

太医院的新老太医个个束手无策唉声叹气,连从民间请来的所谓赤脚医生甚至江湖术士都无能为力。

就在焦头烂额之际,井之原大祭司府上来了人,正是长子井之原快彦。

他替毫无动静只剩下微弱呼吸的皇帝小心翼翼把了个脉,轻手轻脚退出去,对屋外紧张等候的百官们摇了摇头。

“陛下这病,和当年先皇后的病症状并无二致。”

“当年下官父亲便曾断言,此病因血脉而生,带有先后血脉的陛下终有一天也会受此病所累。”

“陛下他……早知道自己大限已近,故以从未应允纳妃立后之事,并在此前早早立了太子……”

熙熙攘攘围着寝殿的百官中毕竟有尚未归老的朝臣,此刻盯着井之原的眼睛问道:“当日大祭司曾说过,不是尚有一法可救么?”

井之原闭了闭眼,挣扎说道:“先皇先后仁慈,当年便怜长野……怜国师母子二人性命而未取之,如今我们怎可……怎可……”

“可他们毕竟是狐妖,不是人啊!你怎得如此不明事理!”

“当今圣上的性命,难道还比不得两只妖?!”

“再者,我们已经容那两只妖多活了那么多时日,难道现在还不是他们报恩之时?”

井之原悲哀地看着面前这群扭曲的朝臣们,想大声斥责他们是否已忘了长野在国师位上做的那些收编妖类治理乱民的功劳?是否已忘了前些日子有些大臣还盼着将自家千金嫁入国师府结为秦晋?可他却出不了声,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

新立的太子刚是后辈中最像皇帝的,平日只对亲近的几个伙伴和经常带着美味点心的长野露出放松的笑意,此时却也终于拿出了太子该有的魄力,厉声斥走了大部分要求交出长野的大臣,命了近卫去暗中卫护着国师府,随后毫不容赦踩着跪在殿外仍执迷于除妖的大臣的身子,大踏步进了皇帝的寝殿,关了殿门却也只能无力蹲下憋着声音流泪。

井之原已经去了国师府上看护着长野君。皇帝的时间不多了,但至少……长野君要保住啊……

 

然而不知是否得了天幸,几日后同样守在长野府上的小准送来了一壶说是长野君熬好的药,喂了皇帝喝下后,皇帝苍白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并在次日入夜时睁开了眼睛。

本该是举国欢庆之时,皇帝本也愿这么想,可他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想召井之原入宫问话,却哪里都没有井之原的消息。想派人去国师府打探,所有探子的回答都是国师这几日活动一切正常,却被皇帝摔了一脸杯子。

“你不知道长野是啥?他是狐妖!狐妖最是精于幻惑之术,如今皇帝快死了,所有人都想着取他命,他还能一切正常?你们的脑子呢?!”

于是皇帝挣扎着下床,却接到了井之原请见的通报,然后便见得他满身是血跌跌撞撞冲进来,往皇帝的方向扑倒。

 

井之原这些天几乎没合眼。

同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他心里十分明白长野最擅长什么,所以都将注意力放在普通探子注意不到的角落,终于发现了那丝不寻常。

那丝不寻常来得十分不寻常……以长野的妖力,维持个把月天衣无缝的幻境根本不成问题。

只是井之原唯有去探寻那丝不寻常之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判断自己所听所见,就失去了意识。

然而他终于醒了。

“陛下……”井之原跪着,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好多血……他吐了好多血……”

“那只狐妖……长野君的母亲,他们在说话……”

“长野君……我听见长野君说,他……他要求狐妖给您续命……”

“他……他说………‘母亲生我养我,护我爱我,我怎可损您寿元?阿昌他……他就是个凡人,我本也只盼……只盼能余下这几十年能与他相守……要这长久寿命又有何用’?”

“他说他早已求得一药方,只需一枚妖丹……”

“陛下……长野君他………拿自己的内丹熬了药…………”

 

那之后井之原再说了什么,皇帝一个字都没听清。

刚和健在耳边哭喊着,小准在嚎叫着自己送来的药里是最喜欢的长野君的命,井之原伏在地上低低地抽噎,他全都没听见。

他只是突然想起那时母后刚过世,他只知道母后是因为自己那个漂亮的伴读弟弟而死的,而他还狠狠地恨过那个弟弟。

只是那个漂亮的伴读弟弟,那个总是眯着漂亮的眼睛对自己笑着的长野,他却永远无法真正地恨他。

狐妖本擅幻惑人心……人心早已沦陷了,又如何恨得起来?

皇帝愣愣地瘫软在地,心里空空落落的。似乎有些难受,却又流不出泪。

他想起那最后一日,长野摇着折扇,盈盈笑着,看向自己的那一眼。

原来那是最后一眼么?原来他早已准备好了么?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么?你这样救我,可有想过我?

 

 

皇帝死而复生,对食国国民而言正是天子受天神护佑的证明,于是这年的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喜庆欢愉的气氛,而朝臣们也只记得还愿上苍,感恩神明所降下的奇迹般的福祉。

时值深冬,年岁将近。

年终总是有一堆奏折等着批阅的,皇帝忙得焦头烂额,人前表现得与大病之前一般无二。

只是少了个时不时去国师府绕一圈的习惯。

刚跟着他学了不少帝王之术,健也随从在一边认真记着,小准也不爱哭闹了。这些孩子们都懂事了很多。

皇帝批完了堆积得最厚的那一沓奏折,不耐烦地看着剩下那一沓,突然起了脾气,推了桌案,披上裘衣走出室外。

却听到了响彻京城的爆竹声。

今日是除夕啊。皇帝抬头辨认了下时辰,再有一炷香工夫就是新年了。

地上有薄薄一层雪——先前的雪都已被轮值的宫女清理过,整整齐齐码在宫墙下,等待春来化露的那日。

再有一炷香便是新年。

地上只有薄薄一层雪,先前的积雪都已被宫女清理过,此后也未听见有人来访。

那地上这行脚印是谁的?

皇帝愣在原地,许久才顺着脚印的方向,缓缓地回过了头。

出门时大敞着的殿门虚掩着,隐约透出的烛光摇曳得妖异。

宫墙外炮竹喧闹着,殿内悄无声息。

忽地传来一声轻笑。


评论(6)

热度(52)